【作 者】（美）沙曼·阿普特·蘿賽 【出版社】北京聯(lián)合出版公司 【出版日期】2017年7月
 

　　去年國慶節(jié)種的香雪蘭，今年的雨水節(jié)氣里開花了。清而不淡的花香讓我想起聚斯金德的《香水》，那個寓言里讓人感動的香氛應該有香雪蘭的影子吧。

　　除了沉醉于花朵帶來的感官愉悅，人們還想知道更多。花朵為什么會對人的情緒產(chǎn)生影響？在漫長的生命演化過程中，花朵扮演怎樣的角色，又在整個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里承擔哪些使命……美國自然寫作作家沙曼·阿普特·蘿賽，在《花朵的秘密生命》一書中，回答了上述問題。

　　在這本美麗的書里，作者用16個篇章從形態(tài)構造、生殖方式、生存手段、演化歷史、未來命運、人工參與、植物療法等方面，一層一層接近花朵的秘密，將其還原為生命個體。

　　“宇宙有趨于復雜的傾向，宇宙是個緊密聯(lián)結(jié)的網(wǎng)絡，宇宙以達到對稱為目的，宇宙有自己的節(jié)奏，宇宙傾向于自成一體的組織系統(tǒng)，宇宙依靠反饋和回應維持。因此宇宙是善變而不羈的。這些宇宙間的規(guī)律可能就是構成美的元素，它們也正是花的元素。”作者借用哲學家和科學家整理出的宇宙規(guī)律來形容花朵美的復雜性。

　　色彩，形狀，芳香，構造，所有引人驚嘆的特征都是花的生存技能。開花植物依靠花朵參與生存競爭。那些看似靜止不動的植物，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與回應外界的一切風吹草動。向日葵追隨陽光，含羞草蜷起莖葉，跳舞草隨音樂舞蹈，“我們對花所知越多，它們越活潑靈動。”

　　花兒們都是杰出的推銷員，亮麗的色彩，獨特的氣息，精巧的構造，甚至模仿、變色，都是它們營銷自己的手段，吸引并留住傳粉者。不同的顏色和氣味傳達著不同的信息，既有召喚也有拒絕。“消息傳遞著，信息交流著。溝通暗碼是顏色編成的，而顏色瞬息萬變。”散發(fā)香味則是為了促使傳粉者記住自己，形成長期穩(wěn)定的互利關系。

　　花的外形是生命演化的外在結(jié)果。如今我們看到的花的樣子，都有一億兩千萬年前那朵花的影子。從水中的綠藻到岸上的蘚類、蕨類，到和恐龍共生的高大裸子植物，再到繁茂多樣覆蓋陸地的開花植物，演化需要億萬年時間，也可以發(fā)生在百年之內(nèi)。依循自然選擇，花朵們不斷進化，以吸引蟲媒，抵御敵人，從而繁衍生息。開花植物為小型哺乳動物提供了新的高能食品，壯大了哺乳動物的隊伍。植物的演變和動物的演變相伴相生，改變整個地球的生物結(jié)構。因此有科學家認為“小小一片花瓣卻改變了地球的面貌，使我們得以稱霸”，誰還能認為一朵小小的野花微不足道呢？

　　更何況它們的進化如此卓越。蜂鳥為了更好地吸食花蜜，演化出形狀與花冠筒弧度相吻合的喙，而花朵則生長出更彎的花冠以利于傳粉。“生命并不等于生物體本身，而是創(chuàng)造它的那雙手。”造型奇特的蘭花告訴人們，那些嬌嫩可人的花兒，時刻都在斗智斗勇，并非看上去那么柔弱單純。此外，有些花甚至在不同階段顯示出不同性別：制造花粉時處于雄性階段，花柱成熟，花藥卸下花粉時，又處于雌性階段……正是因為這些隱藏技能，才有了這個生機勃勃的世界。當然，更多時候，花呈雄性還是雌性，選擇自體受精還是異體受精都取決于外部生存條件。大多數(shù)花都有兩三種備選生殖方案，因此就連無性生殖系里最古老的石炭酸灌木，在雨季時，也會開出小黃花來。

　　“因為植物不會動，我們就以為它們比動物善良，這真是天大的誤會。”這些美麗的精靈為了生存，無論對昆蟲還是同類物種，也是絞盡腦汁無所不用其極的。制造假象，發(fā)射彈藥，設置機關，生產(chǎn)毒素，合縱連橫……既存在利己的貝氏擬態(tài)，也存在雙贏的繆勒擬態(tài)。深知合作與競爭并存是自然界最基本的組成原則，它們以超乎想象的智慧維持著合作與敵對的平衡。難怪比利時作家梅特林克在《花的智慧》中驚嘆，“這些技能從機械學、彈道學、航空學、昆蟲觀察諸方面來看，遠遠領先于人類的發(fā)明和認識”。而植物試圖突破命運禁錮的固執(zhí)理念所激起的智慧和能量，使“花卉為人類樹立了堅毅、果敢、恒心和靈氣的不可思議的榜樣。”

　　大自然的創(chuàng)造是思慮深遠的。走在花叢里，你知道它們是植物情竇初開的樣子，是熱戀中的樣子，更是為了種族延續(xù)而奮力一搏的樣子?？傊?，它就是愛的樣子?；ㄖx之后，留在枝頭的果實種子，既是對生命自身的交代，也是對它生存其中的世界的回饋。世界終將因愛而延續(xù)。植物最終仍是善意與智慧的象征。

　　“擁有花朵的人不需要神祇”，這本書和佩索阿的詩句，歐姬芙的巨大花朵繪畫一樣，讓我們想要在看花時節(jié)，穿起最美麗的裙子，把自己變成一朵花?；蛘撸沓杉s翰·克來爾那只瓢蟲，棲身于黃花九輪草的花心，在風雨中靜靜感受時光的宏大與細微。

　　（作者單位：吉林省公主嶺市自然資源局）